《高卢战记》是凯撒记录自己在高卢任职期间的手记,叙事详实精确,文笔清晰简朴。我在法国学习和工作期间经历了一些有趣的小事,故借“高卢谵记”之名,直陈出来,“谵”是胡言乱语的意思,希望给大家多几个角度看法国、看欧洲。
不说英语
一直有朋友说,傲慢的法国人不愿意说英语。
法语和英语分属印欧语系的拉丁语族和日耳曼语族,是两种不同的语言,即便他们在拼写上看上去有很多类似的地方,也有不少拼写或读音相似的单词。从小学习英语的中国留学生,特别是交换生,如果在法语使用上简单地用英语进行类比,往往会闹两大类笑话。
第一类笑话,是把英语和法语中相似拼写或者发音的单词混淆。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有个留学生终于忍不住问我,学校山下的镇上为什么有一家很大的棺材店。搞了半天,我才明白过来,他把理发店(法语:coiffure)误看成棺材(英语:coffin)了。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例如食堂打菜,有留学生说,刚才厨娘居然问我要牛肉还是要毒药?!我想了一想,这位大哥一定是把法语的鱼(poisson)听成英语的毒药(poison)了……
另一类笑话是用英语的读音和朗读习惯来讲法语。我记得我刚到学校那一个月,有一个周末,在校门口遇到中国留学生,于是两人亲切地用中文交谈。他问我去哪里,我说去卢浮宫,他说那正好,我们同路,我去“累死吼”。我想了半天,我要坐的地铁沿线并没有这个车站啊。直到坐在车上,我才一拍大腿说,艾玛,你刚刚想说的是“雷阿勒”吧!(Les Halle,市政厅)原来,法语和英语发音最大的几个不同是:第一个单词词尾的s和第二个单词词首的h都是不发音的,第二个单词词尾的e是要发音的!而英语大多数情况下皆相反。我想,这大概是所有初学法语的学长最头疼的一个问题吧。
笑过之后可能就会发现,其实法语和英语如果混淆在一起的话,是很让人崩溃的。也许,法国人之所以不愿意说英语,也是很无奈啊。
美丽的陷阱
巴黎人民的创造力,从他们各种新颖的偷窃方式中“可见一斑”。由于我曾在卢浮宫工作,我得以在这个巴黎游客最集中的场所每天近距离观察一些巴黎偷儿的“创意”。其中最常见,也让人最津津乐道的,便是各种美丽陷阱。
美丽陷阱一:美女问路。如果在巴黎街头,有金发碧眼、穿着时尚的美女拿着大张地图向你问路,那你千万要小心了!这是巴黎偷儿的惯用伎俩。当你因为美女向你问路而沾沾自喜,享受着跟无助的美女研究地图体现你男子汉方向感的时候,大幅地图的遮挡下,她或者她的同伙正在“研究”你包里的东西呢。由于地图在你胸口的位置完美遮挡了你向下的视线,所以偷儿们得以肆意翻动你的单肩包而不被你发觉。
美丽陷阱二:绅士援手。如果在巴黎街头,有穿着体面的男子从后面拍拍你的肩膀,并递给你纸巾,示意你肩膀上沾到了鸟屎,请你赶紧致谢并离开。这也是巴黎偷儿的常见手段。当你专注于和这位绅士擦肩头的污渍,并为他迷人的脸庞倾倒的时候,他的同伙正在“摩擦”你另一侧的口袋或者挎包呢。由于你的头始终转向着一侧的肩膀并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并且又有一位热心的绅士站在你的身旁,另一侧就成了你完全不设防的区域,因此对偷儿们的动作浑然不觉。
诸如此类的美丽陷阱还有很多种类,例如假冒服务员帮助游客拎包、停车、包装商品等等,充分体现了巴黎人层出不穷的想象力和“幽默”精神,简直让人大开眼界、爱恨交加。
周日无“战事”
初到巴黎闹的第一个大笑话,源于法国乃至欧洲大多数天主教国家的大多数商店和餐厅在周日是不营业的。在我勤劳的中华民族思维中,周日是顾客最多的日子啊,怎么可以不开店做生意呢!
记得刚到学校报到的那天,老生跟新生有一个见面会。席间有学长告诉我,博士和教授每周三下午有一场足球比赛,你对导师的什么仇什么怨都能在球场上“表达”出来(之后事实证明并非如此)。由于比赛场地是真草草皮,我兴冲冲地决定周末去学校附近最大的购物中心买足球鞋。
于是,在周日的早晨,我特地请学校保安帮我电调了一辆出租车,心情愉快地前往距学校刚好10公里的购物中心。然而,向来热情的保安并没有提醒我,这个营业面积10万多平方米,年接待1千多万人次,拥有180多个品牌、餐厅、大型超市和电影院的四星级购物中心周日是不营业的……
于是,半小时后,悲催的我发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空旷的购物中心停车场中央。10多分钟前,出租车大叔把我放下后,一言不发地绝尘而去。他走后,我才意识到,平时找个停车位都很困难、拥有近7千个停车位的露天停车场居然空无一车。怀着不好的预感,我走到购物中心门口,却遭到大铁锁的“暴击”。带着侥幸心理,我又向购物中心对面的迪卡侬走去,并在数分钟后遭到了“二连击”。最后的“三连击”发生在迪卡侬对面的公交车站,由于周日这一片商业区所有的购物中心、商店、餐厅、电影院全部不营业,因此公交车周日也是不开的。同样原因,出租车,或者说任何车辆,都不会到这个商业区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我在巴黎最大的“耻辱”。整个宿舍和博士的邮件群流传着这样一个消息:新来的中国博士由于不太会说法语,被困在Velizy2购物中心,电调不到出租车,有谁可以帮帮他……
还有一次,我跟法国同学偶尔说起,你们好浪漫啊,周末都去公园野餐,他幽幽地说了一句:那是因为商场和餐厅都不营业。这种周日无“战事”的麻烦让我屡屡犯错,包括有的地方的租车行周日也是不工作的,所以要还车的话得周六提前还或者周一还。记得有一年夏天,我陪国内朋友在法国南部自驾,中午正在戛纳电影节的红毯上大摆pose,突然接到尼斯的租车行来电,说3点之前不来还车就要周一上午才能还啦,于是我们只得灰溜溜地赶紧开回去还车。
各位学长在安排欧洲行程的时候,请特别注意——周日无“战事”,以免遭遇我在法国的种种“杯具”。